闻喜县在《汉书·地理志》中记载为“故曲沃”,《史记·晋世家》:“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春秋时期,晋国公室争权夺位,被封在古曲沃的这一支力量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后来掌握了晋国的政权。史籍中记载,晋献公时期多次提到有关曲沃的事,并说:“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
汉武帝在位时,一次从长安出巡,正巧路过古曲沃之时听说汉朝的军队在南越,也就是今天的广东,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于是,汉武帝下令,把听到胜利消息的地方改名为“闻喜”。
从1974年开始,考古工作人员对晋南闻喜县上郭村一带的周代古墓葬进行了多次的考古发掘工作。但这一带未发现大型墓葬,而较大的墓葬也大多在古代时就被盗过了。出土文物中,没有礼器,也没有带有铭文,能够说明墓主身份的青铜器。
1989年,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张崇宁主持发掘了闻喜上郭村墓葬群中战国墓葬24座,西周晚期、春秋早期的墓葬8座。其中,最使人惊赞的是一件青铜奇器,出土于一座土坑竖穴式墓葬中。张崇宁研究员回忆,墓内一棺一椁,墓壁坍塌,人骨架已朽尽。随葬器物中,一辆倒扣在棺内的小铜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刚刚出土时,这件“刖人守囿”车上的一只小鸟和一个轮子已经掉下来了,但仍能看出这件青铜厢式六轮车的精巧,车厢周身装饰的各种伏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与众不同。
送文物路遇便衣警察
发掘出“刖人守囿”车当天,正巧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的一位领导出差路过闻喜,便来上郭村找到张崇宁,看看发掘现场的进展情况。两位多年从事考古研究的专家一见这件青铜小车,便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当即决定由张崇宁带上文物,第二天就送回太原去妥善保管。
在闻喜,自从考古队进驻上郭村以来,文物贩子、盗墓者们也纷纷盯上了这里,连村民们也每天打听,看考古队到底挖出了什么好东西。因此,这件“刖人守囿”车出土后,张崇宁研究员非常谨慎,连村里的干部都没有通知。第二天,工作人员都上了工地,如果把这件重要文物放在村民家里非常不安全。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张崇宁研究员笑着讲述起来。当时,他们已经在发掘现场工作了几个月,现在要送文物回太原,可自己工作证、国家文物局批的发掘证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如果带着这么重要的文物,又没有任何证件,怎么证明文物的来历呢?如果被怀疑是文物贩子,那可真是百口莫辩!这可如何是好?大家犯了愁。
那位路过闻喜的领导突然想出个主意,他让张崇宁一上火车,就去找乘警“自首”,让乘警妥善保管文物,把自己拷起来,等火车到了太原,再给单位打电话,让考古所派人去接,说明情况。
最终,张崇宁研究员没有被拷在火车上,因为他的工作证终于找到了。他说,自己当时的职务是不能大白天坐卧铺的,但这次情况不同,带着文物按规定是可以坐软卧的。他上火车后,便拿着工作证找列车长说明情况,但当时车上已经没有软卧了,车长给他补了一张硬卧。当他刚刚坐定,周围的几个人便和他闲聊起来,不知怎么,话题慢慢转到了他送往太原的文物上。最后他才知道,原来这几位都是便衣警察。他笑了,“如果当时说不清楚这件青铜器的发掘过程,麻烦可就大了!”
当“刖人守囿”车被安全的送回太原后,连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的领导也对它爱不释手,天天摆在案头上欣赏。
这件精巧的青铜厢式六轮车,车身通高9.1厘米,长13.7厘米,宽11.3厘米,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可以轻松地将它托起。然而,就是在这样小的器件上,工匠们装饰了猴、虎、鸟等20多个动物形象,采用了阴线雕刻、浅浮雕、高浮雕、圆雕、透雕等多种技法。除底纹、浮雕动物图案外,只专门镶嵌的立体动物形象就有14个。车箱四角有四只回首左顾右盼的熊罴,两侧中部卧伏一对小虎,车箱帮上还装饰有两对振翅欲飞的小鸟。共有六个车轮,前有两只卧伏的虎,抱着四个小车轮,后为一对大轮子。
经过修复后,这件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的青铜器,全车可活动的部位竟多达15处。除了六个车轮外,车厢两扇顶盖可以开启,盖顶有一只神气活现的蹲猴,用手把猴身提动,便可以打开箱盖。车箱前面的两扇大门也可以任意开闭,左门扉上嵌这一个失去左脚的人,左手还拄着一条拐杖,是受了“刖刑”的人。刖人右臂腋下挟这门栓,门栓也能左右穿插,控制门扉的开闭。
最令人叫绝的是车箱盖上的四个尖喙小鸟,用手一拨就轻巧的转动起来,有的甚至轻轻吹一口气,就能转动起来。在修理的过程中,专家们发现鸟身内部有顶针装置,能转动但不能取下小鸟。小鸟肚内灌铅,使重心下坠,上轻下重,所以旋转起来非常灵活。当年,铜车制造之初,完全可以因风自转。这四只鸟应该是我国“相风乌”即“侯风仪”的祖型。因此,这件铜器除了艺术价值外,在我国科技史上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资料。
何为“刖人守囿”
为什么这件器物取名为“刖人守囿”?
据《周礼·秋官·掌戮》记载,当时有五种刑戮。其中“墨者使守门”,受了面额刺字之刑的人使其守城内的门户。“劓者使守关”,即割掉鼻子的到王畿远处守关口之门。“刖人使守囿”,即受到锯足刑戮的人,使其守动物苑囿之门。“囿”指专门为王侯贵族饲养各种珍禽异兽的苑囿。
这件铜器“刖人”所持拐杖,使我们亲眼看到了“踊”的形状。据《左传·昭公三年》载,齐国的晏婴在晋国对叔向谈到,齐国受削刑的人很多,甚至影响到市面上鞋价低贱,而“踊”价高涨的情况。踊,是脚被断者所用,一说为假足,一说为挟持之杖。这件铜器上,刖人左手所柱、左手所支者,正是晏婴所言“国之诸市,履贱踊贵”的“踊”。
两千年前的“看器”
这件器物虽有六轮可以辗转而动,但它又不同于一般的车。它无轴、辕,不可驾马。车后只有一个能动的兽面衔环,可用于倒拽牵引,可用于正面推转,古代叫做“挽车”。把禽兽苑囿、刖人守门和挽车相为结合,使其活动起来,缀合成为一间盘旋滚动精巧绝伦的工艺品,充分表现了当时艺师们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技艺。
这件器物既不是礼、乐、燕享的器皿,又非实用品,而是专供艺术欣赏的工艺美术品。这可能是当时贵族把玩的小物件,或是收藏小饰件的容器。
这类铜器在以往古铜器中是不多见的,所以过去对这类器物没有个适当的类别名称。1977年河北省曾出土过几件比较精致的小铜器牛、犀、虎、小圆壶等。这几件小铜器上均有铭文,自标为“看器”,也就是专供玩赏的艺术品。这件“刖人守囿”车也应该属于看器。
除了这件“刖人守囿”车外,闻喜上郭村还出土过一件四轮青铜小车,曲沃晋侯墓地出土的一件精美的青铜小盒子,里面放着玉器。但是,这几件也应该属于“看器”的物件,却远远不及“刖人守囿”车的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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